【S級專訪】GrowthRing & Co.主理人Kenji Wong:好的設計能提升產品價值
撰文:Manyi|圖片來源:Issac Poon、官方圖片、Instagram
【S級專訪】設計人Kenji Wong 大談設計之道
說一下你是如何入行?為何會對會設計有興趣?
我想和大部份做設計的人都一樣,都是先喜歡畫卡通、漫畫。讀書的時候開始看不同漫畫,其中一本漫畫令我想做設計的是一本叫做百分百感覺的漫畫。看到原來有一些工作甚麼也不用帶去匯報,客戶也會「當佢神咁拜」,開始意識到設計是這樣的形式,開始去學習有關設計的東西。當年在沒有網絡的情況下,要去找有關的資料是很困難的。唯有去報一些課程,那時就進了正形設計學院,一邊學習一邊做有關櫥窗設計的工作,但其實完全不關設計的事,只是學習有關怎樣製作櫥窗。現在比較好聽的名字叫Workshop,但以前是叫「木工」,要用鋸床和電鋸。在九十年代中期,我已經學會怎樣製作一些成品出來,但和設計無關,覺得繼續讀下去也沒有很大作用,因為應用不到在工作上。於是繼續找一些工作是能用到電腦去做設計的,因為那個年代能用到蘋果電腦的都是很專業的行業。
其後終於找到一份工作是做櫥窗陳列,可以開始接觸電腦,開始學習繪圖和軟件例如Photoshop。那時的Photoshop還是3.0版本 。這份工作仍不是設計,只是要去做一幅很大型的噴畫。我們會得到一個檔案夾,然後我們會找一些印刷公司去噴一張很大的噴畫。這是接觸軟件的開始,還未接觸到設計。去到科網開始的時間,我很想入行。那時有一本叫《青雲路》的雜誌,招聘網頁設計師,薪金很低但工時很長。那時就開始學習什麼是網頁設計,開始學習flash。那時發覺好像很容易就做到設計,到了科網熱潮的尾聲,我們公司半年就會被大型公司收購,然後半年就會加一次薪金、升一次職。一年基本上就覺得自己達到了目標。那時覺得做設計很容易。
到了2002年,公司要裁員。因為科網爆破,那時還未解雇我,只解僱了我的團隊成員。我很意氣風發的覺得要走就一起走,覺得會很容易就找到工作,然後便與同事們一同離開了那間公司。但之後那半年,我是幾乎沒有工作,完全找不到工作,只是不停在家中做portfolio發出去一些公司和設計師群組。最艱辛的時候是接了一些黃金商場裡的「砌機」傳單設計工作,當時就發覺自己原來是什麼也不懂何謂真正的設計。
後來在設計師群組認識了一些朋友,與他們出席一些設計師的聚會,機緣巧合下,一間在上環的設計公司老闆正好急要人工作,於是他就問我有沒有興趣試一試。那一刻開始才是真正進了設計的行業。那份工作對我的影響十分大,因為那時我才真正學到應該要用甚麼字體、怎去認識字體、字距之間怎樣才是適合的、怎樣去造kerning(即是字與字之間最適合的距離排版)、怎樣裁剪一張相片等等。這些都是很基本的東西,是現在人人都會的,但那時我的技術是能應付很多工作的,而真正設計的概念和感知是很不足夠的,在那一刻開始才真正重新接觸。之後我就進了不同的設計公司和平台。
在2005年我進了當時最大的女性網上平台做設計師,後來轉去做了美術總監,之後就和拍檔一起成立了設計公司——「五代十國」。由那時開始我就發現之前做的不同種類的工作,有網頁設計有廣告有製作上的東西例如製作電視終於能在那間設計公司一并運用出來。因為我之前是認為那些工作都是沒有用的。那一刻到現在今天你收到的卡片,是以前我在不同工作學到的手法,到今天運用出來。幾年後「五代十國」的拍檔分開,我就成立了現在的 GrowthRing & Co.。
對於你現在成立那間公司有什麼喜與憂,面對過什麼難題?
喜就是每天都在這裡,沒有特別開心的一刻。人們會欣賞你做的東西或者同事做得開心已經很喜。憂就是害怕明天沒有工作。畢竟在香港設計不是一個必需品。香港的設計師不像建築師、會計師,在香港他們比我們設計師更專業。因此我們很容易就被取替,當然有特別質量的需求時會找我們設計師,但其實也很多人學完一種軟件就出去接工作,印張卡片自己就是Creative Director。這不是指我自己,而是我擔心整個業界的風氣,但我認為只要肯做就可以了。
在香港做設計有什麼好和不好呢?
因為我們有些時候也會和日本的單位合作做設計,好在我們價值的靈活性很大。難聽少許說,我們一定會比其他人更瘋狂,工作時間也比別人長,我們可以放下所有事情專心做創作。不好在於我們的知識都比其他國家少。好多人認為城市發達就等於那個地方的設計好,其實沒有直接關係。有些相對落後的國家,他們的知識會比較多,他們更有文化,我們就沒有展示到我們應有的文化。我認為好與不好各有一半,但我們不能再覺得自己(香港)很好。
你認為什麼才是好的設計?
好的設計能令到產品的價值提升,不論設計的觀感,是在本質沒變下價值提升了,我認為這就是一個好的設計。再細緻的便是看他的外觀用了什麼手法去做,但不能只靠這去判斷,因為這也很根據潮流,可能這十年會很流行用簡潔的手法,但當所有都簡潔了,就會有人找不簡潔的東西,所以要視乎那時是什麼情況。舉一個例子,你在便利店買東西,你會看到雪櫃有很多色彩繽紛的飲料,但當有一包紙包飲品是純白色的,只有一小行字寫這是水,你會認為這很酷,想拍下來。但當整個雪櫃都是這樣的話你會認為這沒什麼特別。這是因為手法令本身那樣東西特別了,所以我們要看那段時間人們在做什麼。好的設計能夠橫跨時間。我剛才也說了好的設計真的能夠橫跨很多個十年仍然會覺得很經典。在商業角度來看它未必能經過時間的洗禮,那它可能就不是最好的設計。
你之前有做過傢俬,那是因為你以前有做過木工,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令你開始去做這件事?
沒有什麼直接關係,那是因為之前在五代十國做的時候已經有出售傢俬。想要出售傢俬是因為我們以前做室內設計的工作時發現市場的需求頗大,尤其那時想做很多B to B(Business-to-business)的生意,有些人想開咖啡室,有些人想開賣衫的商店,他們很需要一些道具例如掛衣服的架子、椅子和收銀的地方,全都要用一些傢俬去支持。我自己本身也很喜歡一些舊傢俬,所以就開始去做這件事。我們有間商店叫GrowthRing & Supply ,開始提供傢俬予不同地方,住宅和商業都有。目的是因為純粹自己喜歡和希望可以提高商店的水平,你會看到那些商店的傢俬來自什麼地方,那些正正不能提高他們產品的價值。當你看到一個商店裏的東西都很精緻和用一些很高質素的傢俬,那些產品的價值也有可能因此提高,所以就想要做這件事。
知道你有做時裝和入口外國的時裝品牌,為什麼不是全部都自己設計及推出?
我們兩年前有做過一件刺繡外套,和日本一個單位合作。其實我們之前一直也有做t-shirt,但因為畢竟我們的本業是做設計,而這個一直都是我們想實驗的性質。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去做一樣東西都會考慮業界,例如我們很想做時裝但我們又不想遇到很多品牌在香港遇到的問題,就是每一季都要再做,因為你要有一定數量的款式才能被稱作為一季,因此你一開始了便不能停下來。被迫去製作一些你不喜歡的款式。在我們平時做設計和廣告,我們會形容為做一個campaign,例如這次我們製作一百件外套,下次就製作二百件T恤,我們還喜歡和不同單位合作,例如戶外活動和演唱會。不想只一直做一個系列的東西。有少許和我剛才說的價值的問題有關,因為當你經常看到一個東西,你就會想,我買不買它也會在這裏,就算我不買,它也會繼續推出。好多品牌也是這樣,你會等到它降價才買,又或者嘗試款式後再在網絡上買。我覺得那是因為我們看得太多。在香港每一個地鐵站都有一個商場,每一個商場都會有同一個品牌,而同一個品牌又會包含了很多其他的品牌。在這樣壟斷的情況下,就算原本的東西是好的,進入了當中後,你也會覺得不好,所以我們在想會不會能夠用別的模式令一件衣服的價值能夠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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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和不同的時裝單位合作,當中遇到什麼困難?
因為我們公司一直有做關於時裝的影像和相片的東西,困難的地方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不只是在香港。其實我們拍一些季度的照片和硬照或者廣告都要解決他們是在亞太區發放的問題,因此我們不論在找的地方、模特兒等都要解決不只是給香港人看的問題,因此那個細節和難度每一季都有,不同主題就要不同地方,不同地方又有不同適合的模特兒和其他細緻的地方,這就是每一個季度要解決的問題。在整個和MADNESS 的合作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因為我們和他們合作做了一個在日本的pop-up store,他們都很放手讓我們構思,所以沒有什麼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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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放手讓你們構思,對於他們對你的信任有沒有特別開心?
不會,但是會有另一種壓力。因為信任和不在乎是不同的,客戶信任自己,我同樣都要提供一些信心給他們,因為有信心就會在說每一件東西的細節時候,你都知道為何要這樣做,例如我們在放每一張椅子,那張椅子是什麼,那個佈置是什麼,要如何呈現那種感覺,都會因為他的信任而仔細說明。信任不代表不在乎,反而他越信任自己,我就要越解釋到給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如果有一些客戶不在乎,就算你告訴他,他也不會管。所以信任相對來說,令我們有更加大的推動力和壓力,就是因為要想得很清楚。當他們不會參與很多的時候,你就要更加幫他們想得很透徹,怎樣去解決一些問題。
那為何當初你會和Rubberband合作?
因為以前我們在一個平台工作的時候,我們會和一個同事經常出去玩樂,而那個同事就是六號的太太——填詞人Tim Lui。那時我不知道他們有一對樂隊,是他突然問我能不能幫她的男朋友設計一個logo,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有一隊樂隊叫Rubber band。那一刻起,我們就當這是以自由工作者形式去做,和公司另一位同事去構思,製作第一隻唱片,後來我就離開,去了五代十國。自然地,我就繼續幫他們去做其他東西。
那你與RubberBand的合作過程是怎樣?
我們有和其他藝人製作唱片,但與Rubberband合作和平常製作其他的唱片是不一樣的,最大的分別是我們製作唱片前,RubberBand也會給我一些歌和demo,讓我去聽,然後再和我解釋那首歌曲想表達什麼,然後我們再在那主題上討論一些概念。那個概念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例如我們其中一張唱片《connected》,我們由那個字開始討論到到底怎樣才是和聽眾「connected」到,說到最後大家都很感動,眼框都濕了。六號很坦白地告訴我一些他看到的問題,我們在生活中的問題,才能創作到作品出來,要不然就只是很單純地設計一些字、一些圖片出來。
可以說一下Rubber band最新推出的那一隻唱片《十年》有什麼意義嗎?
同事們一起構思了一個模仿中國日晷的概念,在太陽光底下看到時間在流動,也會看到裏面的歌詞在郁動,當初我們想連歌詞都做到是圓形的,後來因為覺得太難閱讀,最後就只看到裏面的圖案。每首歌裏面都有一隻角色,圓形在郁動的時候就會好像動畫一樣。其實都是很直白地想表達時間。有一個小小的回顧是你能看到那十年來由A碟到H碟的名字和年份。不算是總結,但是想有一個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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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唱片工業是夕陽工業,為何仍花那麼多心血去做?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在製作一隻唱片時,花的時間和心機是遠超於做一件t-shirt的設計。t-shirt一件能賣三百多元,但唱片賣一百多元人們已經嫌貴,所以這是嚴重失平衡的。但是對於消費者來說t-shirt能穿,而唱片就只是買來收藏。但老實說,唱片是最原本的形式,很多歌手都要透過推出唱片人們才知道你有新歌。從商業角度來看,這樣你才會有不同的客戶找你做其他工作。我認為一個歌手總不能不推出唱片,就只拍廣告,這是應該不太可能的事。剛好我有一個朋友剛剛在日本的Tower Record買了五隻同一個歌手的唱片,我問他為什麼買這麼多,他說因為買三隻才有一幅海報,五隻就會有一個簽名會。這一種系統會令喜歡他們的人繼續支持他們。其實他們買來也沒有什麼用,之後他們也能在iTunes上聽,所以買唱片只是在支持歌手。可能你之後出黑膠唱片也會有人買,甚至推出錄音帶會有更多人購買。唱片本身的用處已經不再是原本那樣,但不代表他沒有用處,所以我不認為唱片工業是夕陽工業。
在未來你會有什麼計劃很想發生?
幾年前我已經想做一些關於本地、本土價值的東西。其實每個設計師都在進行中,只是他們用不同的平台,而我們比較喜歡用時尚和潮流那方面。兩年前製作了一件外套,是和日本一個單位合作,剛剛我們又和日本一個品牌合作。其實我們只是單純地想讓別人知道有我們香港的元素在這裡,所以我們用了九龍。其實我們並不想單單在香港說給本地人知道我們再做本土的東西。對我來說這未必很正確,我反而想讓出面的人知道,甚麼是香港、甚麼是九龍,所以未來會在這方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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